全国注册海员中只有一半左右实际从事船上工作，怎么留住海员？

后疫情时代海员队伍建设探讨
 钱华忠

【关键词】海员流失社会地位尊重需要稳定发展

【内容提要】文章从近几年来海员逐渐缩减少及新冠疫情造成海员流失严重的现状，从马斯洛的生存需求金字塔角度，结合实践分析了稳定发展海员队伍的四大策略。

【前言】航运业已是一个亘古的行业。据权威部门统计,世界上80%多的与我们生活息息相关的产品都是通过船舶来运输的,而船舶的安全运营离不开海员的现场操作和管理。

从中国交通运输部2015-2019各年度发布的《中国船员发展报告》做出的统计和分析表明:

全国注册海员中只有一半左右实际从事船上工作;

近年来持有效适任证书的管理级海员数量逐年增长，二副二管轮持证人数相对稳定，而三副三管轮持证人数大幅减少，2019年无限航区和沿海航区三副三管轮持证人数均为2015年的一半左右，且无限航区和沿海航区持证三副三管轮分别有约三分之一和四分之一当年没有海上资历;近年全国航海类专业年招生人数维持在1.5万人左右，但航海类专业毕业生每年仅有三分之一通过操作级适任考试;

近年全国海船三副三管轮发证数量显著下降，其中2019年无限航区三副和三管轮新发证数量仅为1611人和 1061人;近年我国外派高级海员 (实际职务) 人数逐年增长，但三副三管轮实际职务外派人数增长有限，其中2019年三副三管轮外派人数均少于2018年。

由此表明中国的海员队伍在逐渐减少，逐渐老龄化1。2020年新冠疫情全球大爆发以来，海员上岸难、购物难、换班难、休假难，加剧了海员职业的危机，进一步加快了海员队伍的流失，尤其是年青海员。2021年国家为深入贯彻落实《交通强国建设纲要》，交通运输部、财政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退役军人事务部、中华全国总工会联合发布了《关于加强高素质船员队伍建设的指导意见》交海发(2021)41号2来稳定发展我国海员队伍。

随着信息化的高度发展和人们对生活品质追求的提高，从马斯洛的生存需求层次理论金子塔：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社会需要、尊重需要、自我超越五大需要来看，我们社会目前已经迈入小康社会，生理需要、安全需要都已基本满足，人们越来越关注社会需要、尊重需要了，尤其是90后及00后的年青人。亲情社交和社会地位即社会需要、尊重需要方面也愈来愈受到海员的重视，可以说这是当前船员流失率居高的重要原因，也将是严重影响船舶安全和航运发展的重要方面。

海员住居舱室的狭小、通风、减噪、振动及舒适度等情况关乎海员的睡眠质量；海员餐厅用餐环境、娱乐空间大小及文化体育设施种类甚至电视及网络设施关乎海员的业余生活品质；海员的劳动作息时间和劳动保护措施、食品果蔬新鲜及饮用水质量、厨房卫生及伙食标准、卫生间及洗浴环境关乎海员的身心健康；海员的年龄性别结构、在船劳动工作氛围、劳动薪酬标准、休假与福利及其社会地位关乎海员职业的发展。后疫情时代下，我们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来稳定、发展海员队伍。

改善海员的住居饮食标准，提高海员的物质生活

大型航运公司的国际航行船舶的船况一般都比较好，海员住居的舱室也不错，一些方便旗的小船东的船舶其船况要差许多；国内沿海的航行船舶，有些船舶船况不尽人意，尤其是一些单船公司和小公司的船舶，海员舱室、卫生及厨房设施都很简陋脏乱，有的简直不是人能住的，相关部门要加大执法检查力度，坚决淘汰这种脏乱差的低标准船舶。国际航行船舶的海员饮食标准一般比国内航行的海员要高些，但大多数船舶上其饮用水严重不达标，导致海员出现一些消化系统的职业病，海员（尤其沿海船舶海员）多数都自费购买桶装或瓶装矿泉水来改善自己的日常饮水；船舶的蔬菜水果供应保鲜一直是航海人的一大障碍，尤其是从事国际航行的远洋海员，有时长期都吃不到新鲜的果蔬。

船公司经常宣讲海员要以船为家，那你得先将船舶布置的同家差不多舒适吧。船公司的领导和管理人员要经常换位思考，如果自己长期在公司的船舶上工作生活是否有哪些不适？因此船公司需要在船舶的住居环境、饮用水和新鲜果蔬上着力。改造船上的储用饮水柜的自净化处理措施和出水口的过滤处理、各管路出水口的再净化过滤等，保障船员吃的、饮的、用的水都能与所买的矿泉水相当。有条件的船公司尽早利用船舶上多余的舱室空间安装满足植物生长的全套自动化控制系统及装置的果蔬种植设备, 实现无菌化种植食用植物、功能型蔬菜和瓜果，为海员提供稳定的新鲜的果蔬，同时让海员工作闲暇有亲近自然，回归虚拟田园的感受。

提供网络电视及健身等设施，丰富海员的精神生活

这几年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人们对网络和信息的要求越来越高，大型国际航行船舶及一些国内航行的船舶上都安装了卫星宽带和卫星电视、卫星电话，但由于网络流量费用较高，多数船舶的网络设施仅限于公司业务的通信，船员难以使用或不能尽兴使用；卫星电视也由于产品或航区的问题，经常不能收看电视节目，尤其国内的航行船舶和一些小方便旗船舶好多船还没有配置卫星电视，海员很难获得及时的信息和文化娱乐。现在国产的卫星电视，卫星电话设备都具有很高的性价比了，电视节目也很丰富，即使跨洋，换星也很方便，还是先尽量每船必配一套卫星电视吧，让海员闲暇之余能及时了解船外的世界。船上也需要多配置些体育健身器材，乒乓球室，有条件的可以建个微型篮球场、微型影剧院和图书馆等体育文化设施，满足海员尤其年青海员对体育文化生活的追求。

提高海员工资福利，建立海员带薪休假制度

海员在海上航行，经常遭遇台风、寒潮、高温等恶劣天气和海况，航海还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30年前海员在船工作其工资福利与陆上的人员工资还是有很大优势的，还有免税大件物品好买，休假虽然只有很少的最低保障工资，但还是很具有吸引力的。这些年海员的在船工资福利与陆岸的人员工资已没有差距了，甚至有的岗位工资已不及陆上的人员工资了，也没有什么免税大件物品好买，现在海员休假还没有最低保障工资，再加上网络、电视的不普及，其吸引力就大不如以前啦。这两年受新冠疫情影响，海员流失严重，航运公司不得已大幅调整了海员在船的工资，但还是很难招聘到合适的海员。

海员的职业要求其一上船就一直工作生活在船上，虽然说船上也实行每天8小时工作制，但船舶是特殊的交通运输工具，受多方面的影响，需要不定时的航行、靠离泊、倒时差，海员很难有保证的连续的休息时间，更没有周末、节假日的休息啦，海员从上船工作到下船休假一般9个月的时间几乎都得在船舶上，期间有36天的周休日和差不多10个法定节假日（按9个月合同期计算，以此类推）。按照《劳动法》的规定，海员都没有享受到这些节假日的加班工资的，是否在海员下船休假后航运公司或船员公司需要给与他们补偿，也就是海员享有差不多50天左右的在船工资的带薪休假。超过这50天，海员如果再不上船，那他不再享有带薪休假。如果能从法律上建立这种海员带薪休假制度，再优化海员在船工作周期，建议缩短到4个月或6个月内，提高海员的轮换频率，让他们短时间内就能与家人团聚，提高海员的工资福利保险和船舶工作生活的舒适度，扩大海员的船岸工资差别，海员职业可能还会重新焕发吸引力。

提升海员的归属感和社会地位

现在的海员多是通过专业院校学习培训毕业后通过考试取得海员职业资格，然后与社会上的海员公司签订劳动合同，由他们派到航运公司的船舶上实习、工作，再逐步晋升为一名有资质的海员。海员公司与海员虽签有劳动合同，但他们对海员的管理是非常散漫的，在没有派遣合约的情况下，他们对海员几乎不管的，也没有相应的系统的培训，有的甚至都不给其缴纳社保等福利，在有派遣合约时，他们才去召集一些海员临时组成派遣班组，导致海员流落社会，缺少归属感，有的甚至干脆成为个体海员。航运公司没有自有海员，多是依赖海员公司临时派遣海员组成班组，有时一艘船的海员由多家海员公司派遣来的海员组成，还有的是个体海员。这种杂牌现状导致整个船舶的海员间相互了解不多、工作生活氛围难以融洽，给船舶安全带有隐患。海员与航运公司是短期的派遣合约关系，与航运公司及船舶没有归属感，因此也很难让海员以船为家尽心为船舶服务。因此国家提倡推进航运公司提高自有海员的比例，稳定海员队伍，同时建立运行船岸互换工作机制，畅通自有海员队伍在航运公司内部发展渠道，同时要加大对海员公司的管理，落实海员公司依法合规对海员的派遣和休假管理，逐步实施航运公司与海员公司的一体化运营，提升海员们的归属感。

海员的职业虽然很重要，但海员的社会地位一直不怎么被社会认同。即使驾驭超级油轮的船长、2万多集装箱位船舶的老轨等高级海员，也经常在航运公司的小职员、港口码头的门卫、边防海事及船检等面前，唯唯诺诺，甚至委曲求全。海员在有限数量海员的船舶上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甚至多坑，劳动强大比较大，加上船舶的靠离泊不规则，尤其集装箱船舶，休息时间难以保障，又难以与外界沟通，身心承受着较大的压力。船舶一靠码头又常面临繁琐的例行检查和安检等，弄得他们身心疲惫，经常连下地食一下人间烟火都难得。因此建议主管部门和航运公司不要因为海员难找，就减少船舶的配员，而要适当多配备一些海员，分担船舶的轮机甲板设备方面的保养及检查以及船舶卫生的清洁工作、船舶靠离码头的繁琐工作，给当班的驾驶轮机人员足够的休息，减少安全隐患，保障船舶的安全；同时要大力优化减少船舶靠泊港口的例行检验和安检，建立检验和安检追责制，让海员少受刁难，让海员能有较多的时间踏踏地气，与船外沟通，舒缓身心，让海员充分享有岸上生活设施的权利。

世界航运的发展、我们的生活都离不开海员的贡献。因此我们要大力弘扬航海文化，加强影视等方面的创作传播，广泛宣传海员的职业与贡献；出台政策吸引女性加入海员队伍，优化海员性别结构，鼓励航运公司创造适合女性海员工作生活的船舶环境，招聘女性海员，调和船舶工作氛围；开展海员的劳动竞赛和技能大赛及职称的认定、年度突出贡献海员的评定、宣传和国家奖励；倡导尊崇海员职业，尊重海员劳动的社会风尚，不断提升海员的社会认可度和美誉度。

结束语：

我国是一个航运大国，当前在建设交通强国，海洋强国，落实一带一路的倡议方面都离不开海员队伍的稳定与发展，我们需要着眼于当前海员市场的困境，深挖原因，与时俱进，对症施策，确保从根本上增强海员职业的吸引力，推动高素质海员队伍的建设，促进航运业高质量健康发展。

参考文献：

1、姚文兵.中国海员队伍发展现状分析.《世界海运》2020年第10期

2、《关于加强高素质船员队伍建设的指导意见》交海发(2021)41号

作者简介：

钱华忠手机/微信：13816597854。1992年上海海运学院（现上海海事大学）航海专业学习，毕业后从事船舶远洋船舶驾驶。2000年上海海运学院（现上海海事大学）载运工具运用工程专业研究生学习，2003年毕业后从事海事船员管理，船舶设备营销及船舶安全检验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