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华光海运公司董事长赵式明访谈

3月14日，香港华光海运公司（Wah Kwong Group）董事长赵式明（Sabrina Chao）女士，将赴美国接受“康乃狄格海运协会资深船长奖”，跻身卓越航运人群体。

出席颁奖典礼之前，赵式明女士接受了劳氏日报（Lloyd’s List Containers）记者的采访。

运力过剩和人类本性是世界航运业面临的两大风险

赵式明女士说，新造船运力居高不下，以及人类本性是世界航运业面临的两大风险。这两大风险很可能把世界干散货航运市场刚刚露出的复苏嫩芽掐死。历史上，航运业的每一次复兴都是被船舶运力过剩所掐死的。

赵式明女士说，因为造船业的准军事工业和劳动密集型的性质，许多国家把造船业视为事关国计民生的战略产业。因此，世界上造船工业的产能严重过剩。

至于“人类本性”，赵式明女士以干散货市场最近一轮下跌为例做了解释。

她说：“2012至2013年间，大笔私人投资的注入，使行业复苏延迟了5年。私人资本来了又撤走了，但是留下了一大批船只。我们不得不面对这个持续恶化的市场。因此，假如现在又有一股私人资本的洪流注入，建造一大批新船，那么我想，最好的（或者说是最可怕的）结果是，航运业成为全球贸易的代表。并且，只要你有钱买船，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船东加入我们的行业。”

赵式明女士是华光公司创始人赵从衍的孙女，从小接受英国教育。2002年，赵式明女士加入华光，2013年被任命为集团执行主席。

2015年，她就任香港船东协会主席，成为该协会的第一位女性主席。

创建于1952年的华光海运公司，今天经营着18艘干散货船、6艘超级油轮（VLCC）、4艘阿芙拉型油轮和5艘液化石油气船（LPG），总吨位达390万dwt。

尽管有风险，赵式明女士对未来五年的航运市场形势非常乐观。

她说：“我认为新船订单处于一个健康的水平。里面没有不合理的订单。目前的运力供求关系非常脆弱。进入这个市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确信自己能赚到超额利润。既然没有人能够那么自信，新订单的投放就显得格外敏感。而这正是市场健康复苏的一个标志。”

中国租船与资本市场

话题转到造船资本，自然就会提到活跃在船舶融资市场的中国船舶租赁公司。赵式明女士并不认为中国租船公司破坏了航运市场的复苏。

她说：“全球金融危机以后，欧洲一大批银行逃离了船舶融资市场。这种融资需求必须有人来接盘。假如中国的租赁公司不来，肯定有其他人会来接盘。”

在亚洲，是否还有其他人会进入航运资本市场？对于中国大陆和香港的航运公司来说，当地资本市场会不会是一个更好的机会？。

她说：“肯定是这样的。现在是对资本市场密切观察的时候了。我们必须来看一下，未来几年是否有一个融资窗口。”

赵式明女士对于当地资本市场的乐观情绪建立在当前的两大基础之上。从本地来说，“一带一路”倡议将导致对亚洲资本市场作用的重新考量。而从海外来说，纽约资本市场已经转向高端投资，也许不再适合于华光这类家族航运企业。

赵式明女士说：“在上一个航运周期里，许多航运公司到纽约去上市。但是今天你去找谁讨论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话题，如果你兜里没有10亿美元的话，没有人会理你。话虽这么说，但是我担心的是在投资界，恐怕没有几位专家既懂得航运又愿意投资。”

从根本上来说，航运业缺乏足以吸引当地投资商的魅力。当地投资商更喜欢聆听一夜暴富的故事，比如当下的区块链。

减排法规的影响

赵式明女士欢迎新的环境法规，但是她对具体实施表示怀疑。

对于限硫法规，她直言不讳：“这件事情是必须要做的正确的事。我们是旧世界的批判者。我们应该在降低自己行业所造成的污染方面负起责任来。这里唯一正确的做法是立即无条件地遵守法规。”

但是，她也指出，必须明确由谁来领导实施，以及如何正确地、高效率地使用清洁刷（scrubbers）。

据赵式明女士说，安装清洁刷并不是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这个方法的成本效率并不高，因为跟在后面必须处理残留量。

赵式明女士说：“对于我来说，要清除那些由我们制造的污染，安装清洁刷不是一个长期解决方案。比如在欧洲，有足够的基础设施，可以以负责任的方式来接收和处理那些残留物。但是在一些发展中国家则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而我们的船是需要满世界跑的。”

赵式明女士相信，在环境保护方面，炼油行业将会“领跑”，即大量生产低硫燃料。跟清洁刷不一样，低硫燃料本身就是环境友好型的，而且不需要给船东增加类似安装清洁刷那样的额外成本。

赵式明女士说：“跟炼油行业不同，航运业是一个高度分散的行业。要规制这么一个行业得有多么困难？如果你是一个行业规制机构，你会怎么做？”

不担心贸易战

赵式明女士对美国刚刚宣布的提高从中国进口的钢铁关税表示不感兴趣。

她说：“关税不是多么大的事。美国的中国进口钢材只占全球钢材贸易量的3%。”

赵式明女士认为，提高关税可能挑起的贸易战使干散货市场上的承运商感到担忧。但是她对此并不担心。

赵式明女士说：“特朗普总统是一个商人。对于一个商人，你跟他谈判就是。他开出了条件，并且留下了谈判的空间。我认为他就是一个实用主义者。自从他当总统以来，商业圈子和股票市场都大受裨益。”

华光的未来

3月14日，赵式明女士将接受“康乃狄格海运协会资深船长奖”，跻身卓越航运人群体。这个28人的群体是真正的“国际航运业名人榜”。

她还将作为唯一的女性船东出席Angeliki Frangou授勋典礼，接受武士爵位。

这一奖项是对她过去成就的表彰，但是赵式明女士正在忙于制订这个家族企业下一步的发展规划。

华光集团最近宣布，任命行业老将大卫·帕尔马担任首席执行官。这项任命将从2018年5月14日起生效。现在帕尔玛先生是新加坡Pareto证券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赵式明女士说：“我们对于大卫加入公司感到非常兴奋。他是航运业的一位老将。他在太古集团和IMC工作期间就非常了解我们这个家族企业的生意。他将带给我们作为一名投资银行家的远见卓识。今天，我们需要更多的创新。幸运的是，他会在这方面给予我们很多帮助。”

赵式明女士清楚地知道，在他的父亲赵世光于2016年不幸逝世之后，家族成员中有人对于公司近几年的业绩不很满意。

但是她坚定地说：“我们仍然非常执着于航运业。那么，我们是不是只专注于航运业？不是。但是，我们是不是会打算退出航运业？肯定不会！”

 信德海事网专栏作者：徐剑华

编译自：

Lambros Papaeconomou & Cichen Shen: The Interview: Sabrina Chao, Lloyd’s List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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